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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89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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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89

甜不語後面的小院子是二進的,比平安鎮的院子小一些,比蘇家的宅子就更小了。但勝在精致,又溫馨。容珩折了幾只梅花,找了個紅底白紋的雙耳瓶裝了起來,用剪刀修修剪剪。

這梅花是司朗月從城外帶回來的。

半年之前,蘇家的絲綢出了問題,蘇三姑娘一邊隱瞞消息,一邊從南方急調了一批貨,誰知半路遭水賊橫搶,蘇二丫借此為由頭,提議開辦鏢局。有了自己的鏢局就可以確保蘇家南北來往的貨物安全,而且蘇家從商已久,有很多生意上的夥伴,都和蘇家一樣需要鏢局的保護。

其實開辦鏢局之事,蘇二丫和司璟南早有籌謀。開辦鏢局,真正的目的是為了暗中培植自己的勢力,在這亂世之中求得自保,若是他日容珩的身份暴漏,還能用這支勢力掩護著撤退。

司朗月在甜不語開業之時現身,也是因為受了她娘的囑咐,來輔助蘇二丫,將鏢局辦起來。

司璟南的身份不方便透漏太多,蘇二丫只說認識了個江湖少俠,人稱“青鋒鸞鳴劍”的司朗月司公子,她也恰好有幾個江湖朋友準備金盆洗手。若是蘇家做鏢局生意,他們願意鼎力相助。

也不知道是水賊把蘇家搶怕了,還是“青鋒鸞鳴劍”的名號太唬人了,總之老祖宗和蘇夫人對她這個提議都沒什麽意見。至於蘇三姑娘?她在蘇家已經沒什麽說話的權利了,完全可以無視。

蘇家的鏢局在兩個月前立了招牌,開始接生意了。具體的,容珩也不清楚,只知道司朗月突然忙碌起來,城裏城外的跑。

偶爾還會給他帶來幾簇城外清泉寺的紅梅花,或者給滿水帶些京城的小玩意。

容珩將剪刀放在一邊。

伸手將那些剪掉的斷枝收集起來,這些紅梅花瓣還可以留著做胭脂。

突然,他感覺到腰上一緊,嘴角帶著笑意的偏開頭說到:“今天回來的挺早啊。”

蘇二丫從身後抱住容珩,腦袋埋在容珩的頸彎裏蹭了蹭,雙手繞過他的腰身,托起容珩微微隆起的腹部,小心翼翼的護著。

容珩的腹部已經隆起了一個小弧度,若是每天直著身子站的久了,會腰疼。

蘇二丫便最喜歡這樣抱著他,手托在容珩的腹部,幫容珩減輕壓力。她抱著容珩,連同他肚子裏的小包子一同抱著。她們一家三口離得這樣近。

“這剪刀要把尖兒朝裏面放,萬一磕著碰著紮到哪裏傷著你怎麽辦。”蘇二丫維持著後擁的姿勢,騰出一只手把剪刀掉了個個頭,想了想又覺得不妥,幹脆放進了木盒子裏。又說道:“改明叫鐵匠再給你做一把剪刀,換成圓頭,最好刀刃也鈍一點……”

容珩失笑:“你那還能叫剪刀嗎,恐怕連張紙都剪不斷……”

自從知道他懷孕之後,蘇二丫就對他的照顧更加細致入微,幾乎到了一種近乎執拗和病態的地步,即使冒著和老祖宗鬧翻的危險,也要在他懷孕的時候搬出來住,不僅衣食住行都要嚴格把關,而且屋裏不許有任何香味,任何人送來的禮物都有經過她的手,屋裏的擺設,箱子櫃子這些有棱有角的東西,都盡量騰開,騰不開的就在邊角的地方用棉花包著,更誇張的是她居然把院子裏的鵝卵石路都挖了重修,務求平穩不易滑到。

容珩將手覆在蘇二丫的手背上,側頭親吻她的唇。

“不用緊張,我很好,小包子也很好。”

蘇二丫是真的緊張!而且其實她緊張的一點也不誇張!有很多事兒,容珩從頭到尾就不知道……

比如說,依翠園到小花園的路上有一條鵝卵石鋪的臺階小路,蘇二丫在那上面發現過油漬。後來查出來,蘇三姑娘的貼身小婢曾經將湯“不小心”灑在了上面。

比如說,蘇夫人送了一串南海珍珠項鏈,珍珠顆顆飽滿晶瑩,泛著潤澤的光暈,是難得的上品,蘇二丫想用那珍珠給容珩磨粉,因而絞斷了串珍珠的細線,卻發現那細線中間一段被染成綠色,細細聞來還有一種若有似無的腥氣,那種綠色是因為浸泡過那種和珠胎果藥性相悖的野草的汁液。

比如說,她帶著容珩去看望老祖宗的時候,走過前廳時,阿玨正往老祖宗的三足鼎立蓮花香爐裏放了一味香料,那香料燃的極快,蘇二丫也只聞到一剎那的異香,她倒是沒事兒,容珩卻險些跌倒撞上兩邊書櫃的尖角。

也正是因為在蘇家發生了這麽多事兒,蘇二丫才堅決要從蘇家搬出來。

容珩懷了孕以後,因為身體一直不好,胎像不穩,所以蘇二丫一直憋著火,不敢做那男女間親密的事兒。她顧及容珩的身子,一直規矩的很,倒是容珩更喜歡主動來吻她。

容珩的唇角帶著柔軟的觸覺,一點一點和她融為一體,那細膩柔滑的感覺叫人不忍放開。

“容珩,我現在有一點討厭你肚子裏的這個礙事兒的小包子了,他讓我幾乎一整年都不能碰你……”蘇二丫小聲的嘀咕了一句:“真想現在就把他從你肚子裏揪出來。”

× × ×

“有什麽事兒,你快說吧……”

“老祖宗那裏你倒是旁敲側擊的說幾句話啊,那個蘇爾雅都有多少天都沒來看老祖宗了,要是放在以前,老祖宗早就對我寒著臉了。”

“莫說我沒幫過你,能做的我都做了,要怪就怪你自己不爭氣,下輩子別再生在庶出的房裏了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“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,要是叫旁人知道了我們倆的關系,我才真的完了。”

“阿玨,你怎麽能這麽說,你忘了我們之前的山盟海誓,你不是說你對我是真心的。”

“我對那個執掌蘇家上下意氣風發的蘇三姑娘是真心的,至於你這個散家之犬,還是省省吧……”

× × ×

清影園後面的偏殿,有一條小門連著下人住的木香園。

蘇二丫從今年的皮料裏留了幾塊最上等的,聽周貴說木香園裏有個老手藝人,做手暖的功夫不錯,特意帶了些料子來讓他瞧瞧。

這最好的皮子當然要給老祖宗留著。最近蘇二丫和容珩都搬出住了,去老祖宗那兒侍奉的時間一下子就縮水了一大半,若是再不送些貼心的小玩意,恐怕老祖宗對她冷了心。

其次便是容珩、蘇夫人、和阿盛的。

另外蘇三姑娘,和雨夫人的,蘇二丫也都準備了。

蘇二丫給容珩選的那一塊白狐皮子是經過一番慎重考量的,料子厚但成色卻比老祖宗和蘇夫人的差上一點,沒那麽多油光水亮。這樣的皮子中規中矩,叫那些嘴碎的人挑不出毛病來,而且註重實用,厚實保暖。

容珩他身子弱,就算屋裏擱著兩三個暖爐,他的手依然是冰冰涼涼的,這一冬天雖然大病沒有,但是噴嚏一直沒停,一打開窗戶就不自覺的冷的縮一下。

蘇二丫正想著容珩事情,走到了那扇小門門口。

一推門看見阿沁。

阿沁手裏拿著掃把,卻沒有打掃的意思,瞧見蘇二丫進門嚇了一跳的往後退了一步。然後他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似得猛掃了幾下,他佯裝著被蕩起的灰塵嗆到了,大聲的咳嗽了幾聲。

“大小姐吉祥。”阿沁額頭冒出了汗,頭也不敢擡的小聲說道。

阿沁是老祖宗面前得臉的一等小廝。根本不會被分配到木香園這麽偏的一個小院落的小角落裏打掃。

蘇二丫狐疑的瞧了他一眼,目光便轉到了這小院落裏唯一的遮掩物石雕獅子後面。那是一個中型的石雕,上面有三顆獅頭,活靈活現。占地三丈見方,周圍又有綠樹掩映,倒是一個絕佳的藏人地方。

果然,那裏響起簌簌的聲響。像是有什麽人突然竄進了樹叢裏……

“如信,去看看那石雕後面是不是有一只迷路的小貓……”蘇二丫調高語調,眼睛微瞇,笑意裏帶著幾分玩味。

如信瞪了阿沁一眼,對蘇二丫應了一聲,朝著那石雕走去。

還沒走到,石雕後面的人就自己站了出來,一瘸一拐的,像是摔傷了腳踝,鞋襪松松散散的半開著。

“恐怕要叫大小姐失望了,這後面就我一人,方才不小心崴到了腳,正想在這石雕後面找個地方歇息一會呢!”

阿玨的鞋襪半開著,若隱若現的露出一小節腳踝。男子的腳如同名節,他此刻露出腳踝是為了讓蘇二丫不方便上前查看。而且就算蘇二丫豁出去,非要上前,發現什麽蛛絲馬跡,有了他這一節,蘇二丫也不方便在老祖宗面前多言。

這阿玨在老祖宗面前很是得寵,有人說,他是老祖宗的房中人,頗為暧昧。蘇二丫看過了他的腳踝,倘若阿玨和老祖宗真如傳言所說,老祖宗必然震怒。若是傳言為虛,老祖宗為顧全阿玨的名節,說不定會把阿玨指給蘇二丫。蘇二丫和老祖宗雖然有三年之約,但如今是她看了別人的身子,理虧在她,若是老祖宗堅持,這事兒還真不好辦。

阿玨貫會拿捏人心,吃透了蘇二丫顧及“納妾”之事,絕對不會過來,也不會亂說,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。

蘇二丫笑道:“今日真是巧了,你們兩個都是老祖宗跟前的人,都不在清影園當差,一個個的都跑到這裏,莫非這裏的精致特別好?”

阿沁面上一緊,不由得瞧了瞧阿玨的臉色。他們兩人都是趁著老祖宗午休的時候,偷偷跑出來的。此時被蘇二丫若有似無的點出,就不由的多了幾分心虛。

蘇二丫又轉而吩咐道:“阿沁,去給阿玨請個郎中來,看不見他腳崴了嗎?如信,你去瞧瞧院子裏有沒有什麽粗木棍,能當拐杖使的。”

阿玨臉色頓時難看起來。

蘇二丫一方面支開了阿沁,另一方面讓如信有理由四處走動,仔細觀察。

過了一會。如信走過來,小聲說道:“樹林裏有人走過,樹枝有被打斷的痕跡。”

蘇二丫皺了皺眉,居然沒有留下什麽玉佩,碎布之類的,電視裏不都是這樣演的嗎?至少要給一點線索才好呀!

阿玨隔了十幾步遠,聽不清如信說什麽,只是隱約聽到了“……有人……痕跡……”的字樣,以為蘇二丫有所察覺,不由得緊張起來,捏了一手的汗。

蘇二丫一扭頭,淡淡了說了一句:“走吧,把那東西拿給老祖宗定奪……”

阿玨一聽,哪兒還站得住,立刻三步並作兩步,追了過去,抓住蘇二丫的手,說到:“什麽東西?”

蘇二丫一甩袖子,將他推開。冷冷的說道:“既然腳腕沒事兒,就快把鞋襪穿好,別等著郎中來了揭穿你的狐貍皮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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